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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實這篇訪問的翻譯早應該在半個月前就完成的

無奈懶病發作+隨身碟出問題+工作不順,整個人是陷入大低潮...

每次想說要一次翻完,結果這股氣撐了幾小時就沒了,於是就這樣反反覆覆地拖拖拖...

直到最近才終於空出時間,把這艱鉅的任務給完成...

 

在翻的過程中,我對於肯尼這個人,除了是佩服,還是佩服,也總算了解他為何能走到現今的位置

同時這也讓我想起電影《年少時代》中Mason的攝影老師對他說的幾段話,大概是這樣講的:

「Mason,你看事情的角度很獨特,甚至可以說有種渾然天成的天分...」

「但這50%的東西,只能讓你在古早的世界裡享用一杯咖啡...」

「這幾年來我見過很多有才華的人,但其中有多少人,能在沒有紀律、責任感及一個好的工作態度之下...」

「把才華化為專業能力呢? 我跟你講,我光用兩根手指就算得出來:0個。」

「你這樣是不會成功的,Mason。」

「因為這個世界競爭太激烈了...

況且連那些有才華的人都想盡辦法努力打拼了,更何況那一大票沒有才華、但更加努力的智障?」

 

突然想到我自己了。

 

*看了一下日期才發現,距離葛萊美入圍名單公布正好剩下一個禮拜的時間(11/28),只能說也是挺剛好的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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或許你們從未發現,但Kendrick Lamar目前可以說是忙翻了。

 

在喬治亞州的Duluth市,也就是Kendrick最近一場滿場演唱會的場館後台,他正利用開場前的幾個小時,在更衣室的沙發上休息;一身桃紅色的運動衫,外加一雙Nike鞋,搭配一頂果綠色鴨舌帽,渾身散發著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冷靜與沉著:「有點像甘藍菜、青蘋果跟菠菜的合體,挺不錯的!」。

他的油槽必須是滿的:《HUMBLE.》成了流行榜冠軍曲,跟Rihanna籌拍已久的MV即將釋出,而接下來還有十幾場巡迴演唱會…

 

詭異的事持續在2017年發生,其中大多數都是糟糕透頂的。但有個人卻反常地變得越來越好:流行音樂界最令人期待、最具創新思維的年輕歌手,他是這個世代最強的rapper,甚至可能是史上最佳之一…但在連續發行了三張經典專輯之後,Lamar可說是毫無爭議地達到了這樣的境界。

而這一切,不過才剛開始…
 

2012年,首張錄音室大碟《good kid, m.A.A.d city》宛如一篇栩栩如生的自傳,它就像是一位藝術家,在朋友都是幫派分子及不時有警察騷擾的情況下,以匪幫饒舌的方式講著自身的童年往事,並完整架構出康普頓這城市的樣貌。

接下來是2015年的《To Pimp a Butterfly》,雖然沒有任何電台勁曲,但它層次豐富、精明睿智,並以奔放的爵士樂韻對美國的種族問題提出反思,其中也包含了這個十年最重要的歌曲之一、”Black Lives Matter”社運的國歌《Alright》。

而在今年的最新專輯《DAMN.》中,Kendrick轉換了方向,除了原有的睿智及概念性以外,他也設法讓專輯變得流暢、朗朗上口,更容易吸收。

 

而現年30歲的Lamar,雖然對近期的商業成功感到高興,但他表示這並非主要的目的:「如果我能讓一個人…甚至是一千萬個人,藉由我的音樂感受到一種純粹的喜悅,那才是最重要的。」

 

 

滾石(以下簡稱R):你曾唱到,青少年們都夢想過著饒舌歌手那樣的生活—但你的生活卻反常地低調…基於這點,你有什麼建議嗎?

Kendrick(以下簡稱K):我最中肯的建議是:沉浸在自己所追求的事物當中。至於我為什麼要這樣建議,是因為當我將那些真正關心我的人們完全排除在外,並沉醉在那種”在舞台上傳播那些話語,並藉此改變某些人的人生”的感覺時,那種感覺實在是太美妙了。但某些時候,當你逼迫自己前往一個陌生的境地,卻忘了那些跟你很親近的人時,這就不是一件好事了。

 

R:你有想過為自己多找點樂子嗎?

K:每個人快樂的點都不一樣。我不太喝酒,沒事的時候才喝一些,每一次都是如此。我比較喜歡去跟附近的鄰居串門子,例如某個剛蹲完五年監獄出來的人,然後看著他們回去紐約,甚至離開這個國家…靠 這實在太有趣了,你甚至都能看到他們眼裡閃爍出來的光芒。

 

 

R:人們都把你當作聖賢或僧侶看待,這感覺肯定很怪吧?

K:只有那些跟我最親近的人,才真正懂我,不管是哪一種的”我”,都是如此。

 

R:但你可能真的具備某些”僧侶”的特質,對吧?

K:我猜這大概要回朔到孩提時期了…那種感覺就像是,我自然而然地總是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,總是一直在沉思…沉思著現在與未來…

 

R:當時的你,還有甚麼比較特別的地方嗎?

K:根據家人的說法,那時的我,就已經能像男人一樣照顧自己了—所以他們才會稱我是”Man Man(根據Urban Dictionary解釋,這是一種稱呼勇猛男人的說法,常用於黑人家庭中)”但這卻給我帶來了陰影,因為有時自己的行為還是像個小朋友…當我弄痛自己時,他們會要我不准哭出來…但像這類加諸在我身上的重重負擔,卻更能讓我及早做好準備,面對粉絲所賦予我的”責任”。因此我就算面對批評,也會讓自己不去在意那些東西。我第一次在錄音室時,[唱片公司老闆]Top Dawg就像是:「小子啊,你這歌真是夠難聽的!」 換作是其他歌手的話,可能受不了這樣,至於我,則是會回到小房間,繼續努力創作。

 

R:這樣的成熟度是從何時培養起來的?

K:哇幹,這又是更久之前的事了…當時我不過7歲,卻跟14歲的人一起打美式足球,不管我表哥們跟誰一起鬼混,我通通都想參一咖,他們都比我高,年紀也比我大…而我,雖然總是最矮的那一個(淺笑),卻也讓我對於”人”有了深刻的理解。

 

R:你曾說過,相對於你的朋友,你是唯一一個還有爸爸在身邊的人—而你在《DAMN.》中唱到(見《DUCKWORTH.》),”爸爸”這角色拯救了你的一生,為什麼?

K:因為他教導我如何去處理[停了一下]…情緒,這點我身旁的大多數弟兄都做不到。當你看見孩子們做了…這個世界認為會造成傷害,甚至對生命造成威脅的事情時,要知道,這都是因為他們並不懂得控制自身的情緒。所以,當你有個老爸在身邊時,你只要做一件事,他就看著你,然後說:「你他媽這是在幹甚麼啊?」 接著便把你丟在原地,讓你感受一下,自己是多麼渺小…這對我來說簡直是特權,因為我那些弟兄的媽媽或祖母,很可能只教他們愛與關懷,卻沒辦法教他們這樣的東西。

 

R:甚麼樣的事物會讓你大發脾氣?

K:那種整天想吸取能量的人,或是那些跟我走在不同道路上的人。畢竟人生的路不是很長,我都會避免那些東西出現在我身邊。

 

R:有一句歌詞談到:「我曾經歷過的那些鳥事,可能會讓你感到不舒服…」,於是你就減少那些”殺人、犯罪、燃燒彈”之類的字眼…

K:為了告訴你們這些故事,我不可能不去談到這樣的東西,但我可能會說:「我了解殺人、犯罪、燃燒彈、搶劫、死亡、贖罪、學生、父親亡故…」「所以我會跟你們逐步講解,從我出生到21歲為止所有經歷過的事情。」

 

R:在你講的故事中,有一些對於”創傷”的含蓄描寫—即便當時你還是個孩子,卻已經親眼看過殺人的景象…當你長大成人時,是怎麼去對抗這種感覺的?

K:呃,我會把它當成另一大攤靠北好玩的派對,而且有時候,它可以幫助我隔絕掉眼前那些狗屁倒灶的鳥事…而那些東西,來自於我那超狂的叔叔們,以及有趣到靠北的老爸,跟兩者兼具,但很有愛心的老媽…雖然這些東西累積起來,會變成負面的情緒,卻也讓我更了解”痛苦”,以避免受到傷害。

 

R:有什麼事情,能讓現在的你大笑?

K:幹! 每件事情都能讓我大笑好嗎! 像是…這個傢伙[指向他的攝影師]吧? 每當他脫掉帽子的時候,他頭頂上有個東西能讓我直接笑噴出來…我都不知道上帝有發明過這種髮型,這實在太狂了[大笑]! 我總是認為,最佳的表演者必須擁有最令人意想不到的幽默感,也就是能承受痛苦,並把它化作笑聲。

 

R:有別於一些提到川普的歌詞,你到目前為止都沒吭一聲…為什麼?

K:我覺得這就像是去揍一隻死掉的馬一樣,畢竟我們早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。所以我們有一定要一直談論或者採取行動嗎? 你遲早會對這樣的事情感到厭惡,因為當你持續談論某些荒謬至極的人或事物時,那你就會被這樣的事情給壓扁,或是吸光你的能量。所以在休息時間,我決定開始對自己所屬的社區採取這樣的行動,而等到要錄歌時,我則是決定不去談論這個世界所發生的事,或是白人/黑人的處境,我談論我自己;從自身的反省做起…這就是我所做的第一個改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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R:在《Mortal Man》的虛構訪問中,你問Tupac:「你是如何在面對成功時,依舊保持清醒?」那換做是你,會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呢?

K:事情可能會變得更糟…我是這麼認為的。我總是會想起過去那種…靠餐券和社會救濟金過活,以及因為付不起房租被趕出門的日子,即便如此,我還是跟家裡人一起度過了這些艱困時期,因為我必須要照顧他們。試想一下:自2012年起,這樣的生活模式我只維持了多久…五年吧。在這之前的20年間,我甚至都不知道接下來的人生會是怎樣…這種想法到現在還深植在我腦裡,因此我絕不會讓事業去拖累自己。

 

R:在《ELEMENT.》中,你對”黑人歌手”及”沒料歌手”做了一個有趣的對比,那…對你來說,後者的定義為何?

K:要怎麼去定義一個”沒料”的歌手?我愛這個問題! 所謂”沒料歌手”,會透過他人的同意,去採用其音樂…這樣的人,我們通常說是害怕去創造屬於自己的聲音,並追逐別人的成功跟任何一切事物,但這樣離自己原有的特色,卻越來越遠…這就是饒舌界一直這麼低迷的原因。每個人不一定要去當Kendrick Lamar,我也沒有跟你說,要像我那樣唱饒舌。做你自己,就這麼簡單。

我親眼看見很多好歌手,因為太過專注在自己得到的數字,導致自身的創造力下滑,結果就這麼沉淪下去了…想當然,聽眾也絕對不會去捧你的場,因為講到底,我們饒舌不是為了自己,而是為了那些天天一大早就不想上班,卻還要遵從朝九晚五作息的人們。

 

R:你認為饒舌歌手有一名”幕後寫手”是OK的嗎? 因為你先前曾幫Dr.Dre寫過一些歌詞…

K:這要看你把自己放在什麼樣的立場了。我曾稱自己是最強的rapper,但如果我有一名”幕後寫手”,就不會這麼稱呼自己,因為如果你說自己是那種類型的rapper,說自己不會真的去關心那些”要達到最強rapper,所需要具備的條件”的話,那你就一直這樣下去吧。你可以做出好音樂,但那個頭銜絕不會屬於你。

 

R:假設你真的有了一名幕後寫手,那大家就會瘋狂想見上你一面了。

K:[大笑]好像也是耶!

 

R:你所唱出來的每段韻腳,除了是捍衛自身名聲之外,還得盡力達到自己所吹噓的那種境界…你是如何應付這些的?

K:恩,這一直都是我要去面對的挑戰:「我能超越自己嗎?」、「我能弄出比先前還要屌的押韻嗎?」…這是一種全面性的追求,如果沒達成,那我會在good kid, m.A.A.d city成為我第一張白金唱片之後就沒戲唱了;但你看看Jay-Z(淺笑),他現在是百萬富翁了,再看看Dr.Dre…Jay-Z總是保持在創作狀態,這些東西都是一直要去追求的,因為你不僅是要對這門文化保持真誠,還要能在創作過程中給自己帶來養分,這樣才能激勵自己。

 

R:你會不會擔心自己哪一天詞窮了?

K:不,我甚至都沒想過這件事,至少就現在來說,絕對不會。

 

R:你是如何讓Bono在《XXX.》中裡獻聲的?

K:我們原本就沒有要錄同一首歌,於是他把音檔寄過來,然後我再加一點東西進去...我們並不知道這樣的效果如何,但因為我的新專輯快要發行了,於是我就問他:「Yo!我之前有聽到一些808鼓機的鼓點,所以我想把你的這個段落給加進去…請問我能否有這個榮幸來使用它呢?」 然後他表示沒問題。

 

R:所以有時候你會從一首現存的歌曲中抓取片段,並塞入你自己的歌曲中?

K:當然,這樣才能讓歌曲更有意義。在這世界上,有很多好的歌曲跟好的獻聲段落,但因為它不夠悅耳,所以也就沒人會去聽…不管唱的人有多大牌都一樣。但Bono不管在音樂上還是生活上,都極具智慧,閱歷也很豐富,所以要我坐著跟他講電話,我們可以聊上好幾個小時…他那些在世界各地幫助人們的事蹟,對我來說相當有啟發性。

 

R:你曾說過,[2014年]那趟非洲之旅對你來說意義重大,為什麼?

K:我感覺自己屬於這裡,就這麼簡單。就像你以前曾聽說過這塊土地,以及這塊土地上難以計數的故事…而現在,你年紀已經大到可以親眼見證這些東西。這也讓我對於自身的歸屬有了另一番不同的見解,我們所在的康普頓跟這個世界相比,簡直非常非常渺小…這讓我想趕快回到錄音室。但當我們搭上飛機準備離開時,突然有種怪怪的感覺...讓我們全都異口同聲:「靠,我們必須得回來這裡,這裡才是家,真正的家!」

 

R:在南非的時候,你有去參觀那座曼德拉曾經待過的監獄,對吧?

K:我們當時坐在他的牢房裡,看著那些他們日以繼夜挖掘的石塊…這太瘋狂了,你甚至可以在這裡感受到他們的靈魂…他們基本上就像在說:「把這些故事帶回你的家鄉吧!」後來我做出了To Pimp a Butterfly,它的用意就是將在這裡所收穫的知識及智慧,傳達給家鄉的每個同胞們。

 

R:當你坐在曼德拉的牢房時,腦袋裡想的是什麼?

K:媽的,他真的相當堅強!你們真該來看看…想想他們當時雖然待在牢房裡,正躺在冰冷的地板上,卻依舊能向外面的人民傳達鼓舞的訊息…你就是要成為這麼堅強的人。

 

R:《HUMBLE.》是怎麼做出來的?

K:其實一開始只有beat而已。當時Mike Will寄了beat過來,接著我所想到的是[Marley Marl的]”The Symphony”,以及那些最原始的嘻哈時刻:既複雜又簡單,卻又能讓人舞動起來,所以我覺得這個beat,正代表了我們這個世代…當時我腦袋裡第一個蹦出來的字眼,就是「Be Humble」。

 

R:在《HUMBLE.》的副歌裡,你是在跟誰對話? 你自己嗎?

K:沒錯,另一個我。

你可以看一下這張專輯每首歌的標題,那些都是關於我的情緒,以及我這個人的情緒表現方式,所以我才會去製作這些歌曲,那代表的不僅僅是…「我根本不甩那些評論!」,或者我會跟聽眾說:「你們少來惹我!」,但最重要的是:我開始看向鏡子中的自己。

 

R:你有了一支冠軍單曲,就某種程度上來說…你也算是個流行歌手了。

K:這感覺蠻有趣的…因為你可以在擁有一首大熱單曲的同時,依舊保有那份真誠,但沒多少人能真的做到…啾咪[大笑]。或是在保有真誠的前提下,讓你在專輯裡劈哩趴啦的說唱,然後你就拿到冠軍單曲了…啾咪! 反正隨便你們想怎麼稱呼都行,只要Rapper能對嘻哈這門技藝或文化持續保有真誠的心,那...一切自然水到渠成。

 

R:鑒於《LOVE.》是你生涯錄過最流行的一首歌曲,它很有可能會成為另一首暢銷熱單。但,你肯定會跟這種軟到不行的東西劃清界線吧?

K:我們管這種東西叫”耳邊的糖(意謂中聽不中用)”,而這首歌確實就是如此,然後又很”俗”,你必須得有一雙異於常人的耳朵及超乎堅強的團隊來辨識、理解其中的區別,於是這花了我們好幾年…好幾年時間錄了一堆鳥歌[笑],然後才知道什麼最適合你,以及在什麼樣的時機打破巢臼,並嘗試一些既好聽、又能維持自身特色的元素。

 

R:你在錄歌時,有沒有過那種:「幹這聽起來就是一首冠軍曲,可是有夠俗氣,我才不會發行這種東西!」的感覺?

K:當然,我曾在麥克風上搞一些像是freestyle之類的東西,那是有成為熱門歌曲的可能,但為了唱片公司,以及我往後的目標,有時你必須得捨棄當下,把眼光放得長遠一點。

 

R:所以那些不符合專輯概念的歌曲,你也會通通退掉?

K:我常常這樣做,因為我並不想只是單單弄一首大熱單曲,我更在乎的是整體的概念;因為自己也是那個時代的過來人,所以不管歌曲獲得多少串流量,我都不會去打破這個原則…因為有了串流之後,你只會想去做出更多”好歌”。

 

R:當你試著要去把《DAMN.》弄得比《To Pimp a Butterfly》更好消化時,你的內心是怎麼想的?

K:最初的目標是:在聲音、歌詞及旋律上,它要是我前兩張專輯的綜合體,而這也是我們唯一專注的點,而實際做出來的成果,也確實跟我腦海裡想聽到的大致相同…好像這就是身體的一部分一樣。我打從四歲開始,就對音樂就很有sense,這算是與生俱來的天份吧! 但最大的挑戰是:要怎麼去把它兌現? 從《To Pimp a Butterfly》轉換到《DAMN.》的期間,只要有不合我意的作品,我都會把它們毀掉、燒掉…因為我必須對自己想呈現的主題異常謹慎,讓這些東西由內到外都能條理分明,但不丟失我本身的特質。

 

R:當你跟Taylor Swift合作《Bad Blood》的混音版時,有沒有一種”自己在一樁流行界beef插上一腳”的感覺?–因為這首歌明顯是寫給Katy Perry的。

K:[邊笑邊說]不,老兄,我不這麼覺得,這真是個好問題,而我的答案是:沒有! 我只是單純錄歌而已,完全沒有! 當然,這(Bad Blood)也讓狀況變得有趣起來了…但這不在我關心的範圍之內…當然,我會閃遠一點,畢竟這裡真的有beef啊[笑]

 

R:在跟阿碧於《Lemonade》合作時,你有從她身上學到什麼東西嗎?

K:對自身音樂的要求。因為她是個完美主義者,看看BET頒獎典禮的那個表演,她對一切都非常講究,像是燈光、攝影機的位置、音樂跟舞蹈之間的切換等等…那就像是,親眼確認了一些自己早就知道的東西一樣。

 

R:你的MV越做越有野心…,所以你有因參與演出,進而獲得收入嗎?

K:是啊,當然!但我必須要投入110%的心力在裡頭…這就是熟能生巧,一種你在經過幾年的辛勤練習之後必定會培養出的資質。對我而言,因為我是Kendrick Lamar,只需稍稍參上一咖就行,但也不會是那種在你背後輕拍一下的程度,我會等待時機出場,直到我終於能抽空研讀相關的東西…而現在,我更想在導演這個領域插上一手。

 

R:就音樂而言,你看似不會參與這些作品的製作過程,但整個思維卻像個製作人那般全面。

K:這我要跟你說一下:你總不可能只靠製作人們寄給你的beat,就生出一張專輯吧? 你必須每一個分毫都要參與,你必須要盯著每一個鼓點、每一台808鼓機、每一次過渡、每一段編曲…你必須要鑽研,並深入每一個角落…整個過程我都會參與,這就是為什麼我能確實將專輯主題黏合在一起的原因之一。

 

R:但某些歌手…像是Future,他不管什麼樣的beat都能唱,而且還都能唱成他自己的風格。正因你們兩位是完全不同的類型,所以在《Mask Off》的混音版裡聽到你的聲音,其實還挺有趣的。

K:他這方面確實是個天才…我曾在錄音室裡看著他唱,他那種弄旋律的方式就像是…[彈手指!]這樣…你得要有一種獨特的講話方式,以及優異的音樂修養,就像我之前所做的那樣…所以,我確定他是聽R&B長大的。當我看著他做出這些旋律時,以音樂來說的話…就像是觀賞另一場不同的球賽那樣。

 

R:你最喜歡Drake的哪一首歌曲?

K:最喜歡的一首歌喔[輕笑]…還蠻多的耶…我實在無法一一念出歌名來,有好幾首我都蠻喜歡的…

 

R:你喜歡聽他唱還是饒舌?

K:都喜歡。

 

R:在你16歲時做的第一張mixtape中,有某些部份聽起來很像Jay-Z。

K:喔對啊,他是我的偶像,一直都是,我是他的粉絲。那種感覺就像是…如果我要坐下來跟你聊天的話,必須翻到他書中的任何一頁,接著用裡面的歌詞來跟你對話那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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R:你是在哪時候找到屬於自己的風格的?

K:我想…是我開始使用本名”Kendrick Lamar”的那一天吧。

 

R:而不是K-Dot?

K:是的,因為這樣我才能去訴說自己的故事。一旦我這樣做,也就更容易找到自己的聲音,因為沒人能像我那樣講述我自己的故事。

 

R:2010年,你錄了《The Heart Pt.2》這一首在情感表達上具有突破性的作品…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?

K:記得當時我跟自己說:「老子我只想讓這首歌吐出大量的情感,儘管這樣會讓歌詞變得很長,但至少人們會確實體會到我的感受。」我告訴自己,如果我沒辦法把情感跟歌曲連接起來,那就像是在歌詞裡放進大把美言佳句,他們卻依舊不懂我這個人一般…這樣的話,就會變成從頭到尾都在發飆大叫,接著激動地難以呼吸—我想把這些感覺通通保留起來。

 

R:你好像一進入錄音室的時候,就馬上能進入工作狀態…那你有因為這樣把自己搞到瘋掉嗎?

K:很諷刺的是…有。因為當你進行到某些帶有情緒的段落時,你他媽幾乎就會變的跟機器人一樣沒有反應…所以你會想要一直去把這感覺壓下來,這樣你才能確實讓自己放空,並與聽眾建立起連結…就像是你獨自一人在小房間內,聽著Eminem的《The Way I Am》、Jay-Z的《Song Cry》、Tupac的《Dear Mama》一樣,你只是講出這些故事,讓它的字句去觸動聽眾的內心。

 

R:大多數人認為,現今嘻哈界對於歌詞、句子這些東西,沒有像以前那麼重視了,你同意這些看法嗎?

K:老兄,我只是剛好在對的時間(2011-2012年)出現而已,可能當時粉絲比較想聽歌詞派的東西吧。

你或許能靠”作詞”在嘻哈界立足,但受到矚目的程度可能沒那麼大,因為時代,總是說變就變

 

R:所以你曾建議那些樂評,不要太著重在"作詞”這個環節上。

K:你要知道,嘻哈涵蓋的層面很多…就拿歌詞來說吧,隨便抓1000個饒舌歌手出來,他們都能至少吐出一兩段金句。但不管那些歌手受黃金年代的影響有多深,地方電台的DJ還是不會去播這些歌曲,因為講到底…他們也是要賺錢的,這才是他們真正在乎的事。

 

R:當談到會唱歌的饒舌歌手時,你第一個想到的人是不是André 3000?

K:以我們這個世代來講,絕對是他了,他是我心目中的第一人。當時我們放學回家,看到他在電視上rap…接著一個禮拜之後,他出了一首歌叫《Prototype》(來自鑽石認證專輯Speakerboxxx/The Love Below),這歌簡直讓我們瘋的不行…你懂我的意思嗎?

 

R:那你有沒有錄過那種純唱的歌曲? 我們都沒聽過你唱歌。

K:當然會,但我通常是在專輯進度到95%時才去練這些…因為我寫了很多旋律,有時唱,有時不唱。比如我會在《ELEMENT.》中唱一句hook,或是在Travis Scott的作品中以”街頭式假音”(我自己是這樣稱呼啦(笑))唱一段主歌…總之我就是能臨時想到一種最合適的演唱方式。

 

R:你的假音聽起來有點Curtis Mayfield的影子,你是他的粉絲嗎?

K:沒錯。其實是因為…他是我爸媽最愛的歌手。

 

R:你堂哥Carl是”希伯來以色列人”的其中一員,而根據聖經記載,他們認為非裔美國人確實是以色列人的後裔,他後來也出現在《FEAR.》的一段語音留言中。

於是在這張專輯裡,你稱自己是以色列人…而就Carl的信仰而言,你是將之吸收成為自己的東西,還是只是蜻蜓點水地提到一下而已?

K:我在歌曲裡所說的一切,都是從他的角度出發的,而我也一直謹記在心。

當然,那不會是我的觀點,也不會是你的觀點,但透過別人講述自己的過往及歷史背景,我們能得知一個人對於這個世界、這個人生的一些看法…不管你同意或不同意那些東西,我們都可以從中吸收,並歸納出屬於自己的一套想法…我覺得這就是音樂存在的目的,因為它能代替人們發聲。

 

R:Carl說「根據申命記的記載,黑人曾經被上帝給詛咒過…」,那你對此的看法是?

K:他講的都是真的。雖然我們對於這方面有很多不同的說法,但當提及自身社區的團結,以及一些無法控制的事情時,卻是驚人地達成共識。這就像是…當哪邊有人在對抗政府、對抗那些政治立場與我們對立的人時,總是會有更高一階的人來想盡辦法阻止這一切發生一樣。

 

R:但,如果把”上帝的詛咒”當作種族問題的藉口的話,不是就會引起爭議了嗎?

K:對。所以這就是這段對話的用意:每個人都會照自己的想法去解讀一件事情。所以我們可以針對這件事聊上整天。我真的會這樣做,而且是一整天喔!(笑)

 

R:當你看見一大海票的白人小孩唱出一些類似於《Blacker the Berry》的歌詞時,你是怎麼看待的?

K:講到我的聽眾的話…我知道他們有聽見我所講的東西,以及我替自身同胞訴說的那些事情,所以…即便那些郊區的孩子不知道我們黑人的成長歷程或歷史背景,他們也可以透過歌詞去了解這些,畢竟,這是在學校的歷史課中幾乎不會上到的東西。

 

R:你之前提到自己常為抑鬱所苦,那現在你還會為此而困擾嗎?

K:呃,就現在來說,不會。但我不會因此覺得自己毫無壓力,雖然我也不想用這字形容,因為我從沒滿足過…而就目前個人所承受的壓力來講,其實不算什麼,不過這樣挺好的,至少我終於有空去傾聽粉絲的煩惱,並且幫助他們。

 

R:這下你知道,為何當今多數歌手常常把自己搞掉了吧?

K:喔我並不這麼想耶,其實這應該要取決於自己的生活方式。假設你隨手一揮,想什麼有什麼,要什麼都唾手可得,鎂光燈也全都打在你身上,一切都照你所想地進行,但真正的自己,卻是等到那些燈光都退去時才顯現出來…而這一切的一切,都跟自我要求的嚴格與否有關。

 

R:你對未來的看法是樂觀還是悲觀的?

K:我當然他媽的樂觀啊! 我如果不這樣,現在也就不會在這(跟你談話)了啊! 其實老兄,你知道嗎?不是每個人都有辦法煩惱這個...因為我大部分的朋友都還在蹲監獄,刑期都是40年起跳…每當我跑完一場演唱會,他們都會想看一下照片,接著他們跟我說:「你他媽一定要樂觀啊,畢竟我們沒辦法像你一樣,雖然我們本來就沒辦法…」所以這真的就不只是樂不樂觀的問題了,而是責任。你可以整天都在談夢想,並幻想著”我要幹啥幹啥”,但你一定要付諸行動。

 

R:那…你有沒有想過,要是得在這個所謂的”末日時代”中生存下去,我們該怎麼辦?

K:我希望自己能把畢生所學到的知識傳承給下一個世代,或者之後的N個世代…到時候我就會跟他們講:我們所處的這個世界有多鳥多鳥…而人類本身的造化,就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。但現在的人們,總以為這跟身體上的改變有關…不,不是這樣,其實改變的是人的內心。所以,當我決心將自己的潛能跟天賦發揮到極限時,也就不會去想其他事情了...唯有這樣,我才能安心地睡上一覺,或是沒有遺憾地離開這個世界。

 

原文

 

最後附上雜誌實體渣圖一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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